班门弄斧批金庸(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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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闫大卫，1960年毕业于北京大学，1984年获英国HULL大学物理学博士学位，现任吉林大学电子工程系教授。作者虽然长期从事半导体物理领域的科学研究，但对我国历史和文字有浓厚的兴趣。业余时间，尤其喜欢读金庸的武侠小说。本书就是作者在认真研究金庸作品之后长生的写作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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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闫大卫这人,我根本没听说过,但一看简介,是物理学博士,于是就好奇起来.有这种身份的人,是怎么来看金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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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很喜欢读金庸的武侠小说的，我觉得那是一种极好的娱乐品。当我工作有
些疲劳时，如果想以读书来作为一种休息的手段时，读金庸的书，则是第一选择。
我不知道我算不算金庸小说迷。据说，只有在读金庸小说时能走火入魔的人才够得
上金庸小说迷的资格。看来，我是不够资格的，我根本就不知道读小说时走火入魔
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相信，若论读金庸小说的遍数，或读金庸小说的认真劲，我
想我不会亚于绝大多数金庸小说迷的，也可以说，我喜爱金庸小说的程度，是高于
许多惯于走火入魔的武侠小说迷的。

　　金庸小说中最可爱的是他编的故事，尤其是有些幽默意味的故事，我敢说他是
这方面的天才；他的语言生动、准确、简洁、平易，是最适合于讲故事的；他的小
说情节变换常出人意料之外，很吸引人，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又不是荒诞得让人无法
接受；除了编写引人入胜的故事外，也在武侠小说的框架内，塑造鲜明的人物形象
，其中有许多是非常可爱的；除《鹿鼎记》外，他小说的主题惩恶扬善，伸张正义
，多表现主人公的大智大勇，读起来让人精神焕发。

　　读惯了科技书籍和文章，读书时总要多想一想。养成习惯后，读非本专业的书
籍，也愿意多想想，即使在休息时读金庸的小说，也无法例外。金庸小说有许多写
得极妙之处，仔细想想，更觉有味。想多了，也会发现了其中有些自相矛盾的地方
，有些情节太不合理，还有一些评论把金庸小说讲得有点太玄了。在读的时候有这
一类想法，不读的时候也就把这些想法放到脑后了，整天忙于教学和在实验室里作
研究，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多想这些。

　　这两年来，由于要看护重病人，有时，我连续几个月的时间不得不整日待在病
人的床边。照顾病人并不忙，也不能说很累，只是难以静下心来进行科研和教学工
作，这样就“被迫”有了许多空闲时间。为了消磨在病人床边的时间，我将金庸的
小说又拿出来细读。有了空闲时间，就把一些想法写了下来，这就是这书的手稿的
最初由来。在病床边写下来的内容，有些是金庸小说中的破绽和缺陷，但是，因为
我本来是非常喜爱他的小说的，其中也有不少是赞誉的，或属读书笔记性质的文字
。

　　在这段时间内，也在杂志上和一些有关金庸小说的专著中，看到一些把金庸的
武侠小说捧到高得吓人程度的文字，例如，说金庸小说是“空前绝后”的，是“登
峰造极”的，是“百科全书式”的，还有鼓吹通过金庸小说“求知”的等，不一而
足。看到这些说法，常让人很不舒服，特别是在书中看到和感到那么多的问题和缺
陷之后，再看到这类文字，更是如此，于是。就产生了将那些手稿中和金庸小说有
关的内容，充实和整理后出版发表的想法。可以说，那些对金庸的武侠小说过高的
、有些谀味的评价，是这本书的催生剂。

　　这本书主要是讲金庸武侠小说中的缺陷和漏洞的。在这本书中，对问题的讨论
，是以一个武侠小说爱好者看问题的角度为出发点的，不同于正宗的文学评论。事
实上，我从事的专业是物理学和电子技术，我不认为我能以一个文学评论家的身份
来讨论问题。

　　提到缺陷，从字面上很容易连想到“半导体中的缺陷”。

　　我曾在半导体领域中，进行了多年的科学研究工作，在近十年中，主要的研究
方向之一就是半导体中的缺陷。半导体材料被用来制造晶体管和集成电路等器件时
，必须除去其中有害的缺陷，又需极仔细地以杂质的方式，在其中植人缺陷，否则
，是不能用的。

　　小说不同于半导体材料，人们不愿意看到作者在其中加入种种缺陷。作为一个
读者，在看小说时，还是要求小说中的缺陷越少越好，希望读到的是真正精品。我
想对负有盛誉的金庸，作这样的期望，不能说是过分吧。

　　这本书主要包括以下内容：

　　一、金庸武侠小说中的一些自相矛盾处。例如，许多重要人物的年龄都有矛盾
，如郭靖、黄蓉、段誉、慕容复等人的年龄。还有一些前后事件也有矛盾的地方。

　　二、有关历史和民俗方面的问题。金庸被誉为在文史和民俗方面有甚深的造诣
，但在他的小说中也有不少在这方面不够准确、甚至是出错的现象。

　　三、为了制造奇幻的情节，不顾人物性格发展，不顾情节发展的合理性，不顾
人物的心理活动的真实性。这类现象在别的武侠小说中是相当多的。一般说来，金
庸还是比较注意人物性格的描写的，但在他的小说中这一类现象仍然是有一些的。

　　四、一些和一般的评论不同的意见。这里所说的一般的评论，主要是指包括金
庸的好友倪匡在内的，港台的所谓“金学家”们所作的。近来内地的一些对金庸小
说的评论也急追直上力金庸小说的谀美大有超过港台“金学家”们之势。这部分内
容并不属于金庸小说本身的缺陷。

　　也许有的金庸武侠小说爱好者，看到这里，会站出来打抱不平，甚至会说你这
样不过是吹毛求疵，实不应该。这样说是否有道理，要看你是按什么样的标准来要
求。我想，读了一部被誉为“空前绝后”，“登峰造极”的小说，却看到了上面所
说的那些不足之处，出来说说，很难认定是吹毛求疵。

　　有些朋友，和我一样，非常喜爱金庸的小说，但从来只是把这些小说当作消遣
品，把那类将金庸武侠小说评为“百科全书式”的书，鼓吹从中”求知”的评论，
只看作是”老顽童”式的高级昏话。我想，他们倒是不会不同意本书中的许多意见
的。

　　武侠小说中有不少情节和故事有些像神话，虽然没有呼风唤雨的神，但却和现
实有极大的差异，是在现实世界中不可能实现的。需要说明的是，在本书中，这些
都不算是漏洞或缺陷，而看作是写武侠小说的惯例，是武侠小说的正常写法。例如
：大侠们的高明武功是虚幻的、不可能实现的；侠客们可以有用不完的财富，通常
不需要为生计发愁；杀了人不会有官府追究；侠客的肚子通常都在不大空也不太饱
的状态，即不需吃饭，也不需排泄等等。

　　在小说中，有一些明显违反最基本物理、化学或生物学原理的故事，例如，老
顽童骑鲨鱼在海上邀游，韦小宝和双儿骑着鹿逃命之类的故事，还有少男和少女能
在像“活死人墓”那样的环境中成长发育等。在这本书中也不把这些明显违反科学
道理故事情节算作不足。不过如果有“金学家”们写文章赞誉说，金庸讲的某些不
可能的情节是符合科学的，我就不得不在这本书中讲一讲了，不过，这类事例是极
少的。

　　这里所涉及的金庸的武侠小说，只包括他的百万字或更长的六个长篇：《射雕
英雄传》、《神雕侠侣）、《倚天屠龙记》、《天龙八部》、《笑做江湖》和《鹿
鼎记》。平心而言，金庸的长篇要写得更好些。这几本书我也比较喜欢读。金庸的
一些比较短的长篇小说，如《侠客行》、《雪山飞狐》等也是很好看的，但在这本
书中，主要只包括这六本特别长的长篇小说。

　　除了序以外本书分为七章。和一部长篇小说有关的内容算作一章，按照金庸发
表这些小说时间的先后排列，共六章。一些内容是和这六部小说都有关，即一般性
的内容，放在最后为第七章。

　　每章中再分若干节。各章中的内容大体上是按以下次序安排的，有关自相矛盾
的内容放在最前面，接着是有关历史和民俗方面的问题，再是和人物性格、情节发
展等有关的内容，其他内容放在各章的最后。

　　以上简要地谈了本书的缘起、主要内容和体例，是为序。

　　
                                                          闫大卫
                                                      1997年4月于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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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靖篡改“九阴真经”可能会出毛病的         
大金国皇子能这样柔情吗
郭靖是个蠢人吗        
郭靖是个道德典范吗
蒙古人的文字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江南六怪还留在大漠
黄蓉比郭靖年龄大        
这个谜语有点差劲
襄阳攻守战是多余之笔        
桃花岛上的一笔糊涂账
瑛姑和段皇爷为什么都跑到湖南西部来隐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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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第二十回中，郭靖、洪七公、欧阳峰及欧阳克等同在一条船上，洪七公受重
伤后，欧阳峰逼迫郭靖支出“九阴真经”。洪七公出主意，让郭靖写一份假的给他
。郭靖心领神会，将“九阴真经”的内容乱改一通。他把“手心向天”改成“脚底
向天”，将“脚踏实地”改成“手撑实地”，将“气凝丹田”改成“气凝胸口”等
等，此外，“经文中那段咒语般的怪文，郭靖更是将之抖乱得不成模样。”这怪文
是指的一段以印度曾流行过的梵文写的经文。

　　将窜改过的经文给欧阳峰这样的恶人，原是很妙的事。

　　只是，将这段梵文写的经文“抖乱的不成模样”却不是什么高明之举。

　　欧阳峰得到郭靖写的经文之后，以其人之狡诈，当然会怀疑其真伪。他当时是
没有办法核对的，只能让郭靖多默写几遍，看他是不是乱改过。如果欧阳峰真要这
样做、郭靖将手改成脚，将丹田改成胸口，也还罢了，但要将“抖乱的不成模样”
的怪文重新默写，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容易让欧阳峰看出破绽。

　　在三十五回，黄蓉在铁枪庙中智斗欧阳峰时，她说黄药师已参透了一篇怪文字
。“欧阳峰同道：‘什么文字？’黄蓉道：‘斯里星，昂依讷德。斯热确虚，哈虎
文钵英……，欧阳峰大吃一惊，这是九阴真经上卷最后一篇中的古怪语言。”

　　这显然出了矛盾。既然郭靖已将这一段文字“抖乱得不成模样”，以郭靖这样
性格的人，是不会花大力气去背诵那些胡乱改动过，一点用处都没有的“真经”的
，黄蓉又如何能够念出郭靖窜改过的经文呢？如果，黄蓉念的是正确的“九阴真经
”，欧阳峰或者无动于衷，或者立刻发现其中必有骗局。

　　下边欧阳峰念一句，黄蓉翻译一句，就不知是怎么回事了。以黄蓉之灵，胡诌
上一通，原是容易得很，只是要和被郭靖“抖乱”过的经文对上号，不被精明的欧
阳峰发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三十七回，郭靖和黄蓉二人在西域的冰峰上假意讨论“九阴真经”，欺骗欧
阳峰。当时，“黄蓉当即说了几节经文，两人假意研讨。研讨是假，谈论的经文要
旨却句句是真。”只不知黄蓉讲的经文是哪一版的，是真的呢，还是郭靖的“伪版
”。若是真的“九阴真经”，欧阳峰立即就会发现问题；若是郭靖改过的，黄蓉和
郭靖又没有事先演习，如何能在讨论中一点纰漏也不出，特别郭靖又是这么一个大
老实人。

　　比较合理的方法是在洪七公告诉郭靖要他窜改时，就应教教这个不会作伪的徒
弟，只改动很少几个字，例如“手”改为“脚”，“上”改为“下”等，而已只要
出现这些字一定改，其他文字、包括梵文在内一律不能动。这就极易记忆，郭靖也
能很清楚记住究竟窜改了些什么，不但当时欧阳峰要他重写时．不会出毛病，而已
也利于长远记忆。

　　顺便说一下另一个和“九阴真经”有关的、不太合理的情节。

　　黄蓉在铁枪庙中，要欧阳峰背诵“九阴真经”中梵文写的那一段，欧阳峰说他
背不下来那些“叽哩咕噜的话”，这是没道理的。以欧阳峰的聪明，他又是那样重
视这篇真经，必经长时间的思索，力图参透这段怪文，他是不会背不出来的。

　　何况，在此之前，黄蓉刚一背诵那篇怪义，欧阳峰立即就有反应，可见他利这
一段是非常熟习的。这时，他说背不出来，得拿出原件来读，不像西毒，像个小学
生，而且是比较笨的小学生。

　　后来，黄蓉又说他念得不对，很容易地将真经骗去。这样写和欧阳峰在书中其
他各处表现的机智和狡猾是不相符合的。

　　之所以要这样写，就是为了给黄蓉一个机会，可以要挟欧阳峰。当黄蓉要将这
个郭靖写的假真经放在火上烧时．欧阳峰真是吓坏了，黄蓉果然达到了初步目的了
。这也是很不合理的，以欧阳峰对“九阴真经”的重视程度，他不会不留副本的。
何况，看郭靖写的七歪八扭的字也不会让人愉快的，如果说他身上带的是重新誊写
过的经文，则是比较合理的。

　　只是这样黄蓉的聪明才智就一点也表现不出来了。

　　要想让情节发展合理，符合人物的特点，就不应把欧阳峰写得这样蠢。但如果
把欧阳峰写得像书中其他地方那样精明，黄蓉又有什么办法能要挟他，情节又怎么
发展？看来不得不放弃了人物性格的合理表现，使情节按预想的节奏向前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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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射雕英雄传》中有一个很重要的人物，有了他，才可能有这本书中所写的
一系列故事；他就是大金国的皇子完颜洪烈。这个人物也挺有趣，他有趣的地方既
不在于他颇富心计，也不在他广招武林人士，设法盗取岳武穆的遗书。有趣的是他
的爱情生活。

　　按书上第三回讲，他是金章帝的第六个儿子，封为赵王。这当然是子虚乌有的
。在《射雕英雄传》中还写了他的三哥完颜洪熙，这个人倒是有的，只是生下来没
满月就夭折了，书上写的有关他的故事也就不可能出现了。不过，这时武侠小说完
全不算一回什么事。比写一个真正在历史上存在过的。

　　有些名气的金国皇帝或名将，看起来还要舒服些。

　　在第一回中，完颜洪烈在一次和宋朝官兵联手向牛家村攻击的行动中负伤。被
杨铁心的妻子包惜弱（即后来杨康的母亲）所救。完颜洪烈一见钟情，深深地爱上
了包惜弱，就略使小计，将包惜弱弄到手。

　　稍有一些历史知识的人，就会知道，这种金国王爷和宋国低级官兵联合行动，
在宋朝的首都临安附近的小村里的攻击行动，不论是在投降派秦桧掌权，还是抗战
派韩？胄当政，都是无法想像的。既不符合一个王爷的身份，宋朝的下级官兵也不
可能和金国人如此合作。不过，这对武侠小说也算不了什么，我们且承认他是这样
受的伤，并和包惜弱有了这么一段缘分。

　　包惜弱日夜思念原夫，于是，完颜洪烈就派人到她牛家村原住处去，将包惜弱
和原夫居住过的小屋的陈设原封不动地搬到王府中来，让她每天到那个小屋去思念
她的原夫。

　　完颜洪烈在王府中为包惜弱仿照牛家村的原屋修房子，有些像乾隆皇帝为从新
疆来的香妃建造西域式房屋的故事，但二者是根本不同的。乾隆修造房屋，只是为
了减少自己心爱的人思乡所引起的悲伤，或只是为了香妃能在宫中行伊斯兰教的札
拜，绝非为了什么人在其中思念原来的情人。完颜洪烈为了得到包惜弱的感情，他
再愚蠢，也不会去特意设个环境，让她去加深对原夫的思念之情。如果要评在《射
雕英雄传》中哪一位最蠢，完颜洪烈是当仁不让的，像侯通海之流的愚蠢程度是绝
对赶不上他的。

　　完颜洪烈还封她为王妃，对她和原夫所生的儿子爱怜有加。从书中所写的情节
看，完颜洪烈并无其他内宠，对包惜弱的感情始终如一。按丘处机所看到的包惜弱
是“居于砖房小屋之中。抚摸杨兄弟的铁枪，始终哀哭。”后来，包惜弱被封为王
妃，当然不能夜夜住自己的小屋，但和完颜洪烈过的是绝对的“同床异梦”的婚姻
生活，而且延续了十八年。这对一个男人是无法容忍的，何况是个握有生杀权力的
王爷。

　　十八年后，包惜弱又见到了原夫杨铁心，就毫不犹豫地一同逃出王府，最后被
迫一同自杀。完颜洪烈看见她因能和丈夫死在一起“脸上兀自有心满意足，喜不自
胜之情，成婚十八年。几时又曾看见她对自己露过这等神色，……不禁心中伤痛欲
绝，掉头而去。”（见第十一回）完颜洪烈对于和他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的杨康十
分钟爱，当然也是出自对包惜弱的感情。在包惜弱死后，完颜洪烈仍对杨康爱惜有
加。在三十六回，杨康中毒后，完颜洪烈竟不惜自己皇子和王爷的身份，双膝跪地
，哀告道：“欧阳先生，你救小儿一命，小王永感大德。”这种感情可真是有始有
终。

　　爱情是一种双向交流的感情，不能像整流器那样，只向一个方向流。像完颜洪
烈这样，爱一个一心想着别的男人的女人，还不如爱一幅美人画或一座美人雕像，
至少，画中的美人不会去爱别人。

　　对于完颜洪烈，这里还隐藏着一个重大危险。完颜洪烈原是设计要害死包惜弱
的原夫杨铁心，虽然杨铁心只受了重伤，但完颜洪烈认为他已死了。这样，如果一
旦包惜弱知道了真相，她可能为日夜思念的丈夫报仇，这不是很危险的吗？可见，
像完颜洪烈对包惜弱的这种爱法，简直是个奇迹，实在是难以发生。何况完颜洪烈
是一位大金国的皇子王爷，这样的事是更不可能发生了。

　　在一些历史书中常常将游牧民族人主中原后的统治者们描写得淫欲无度。历史
上记载的金朝、元朝及清朝早期的统治者们也确有些这样的味道。

　　这中间可能包含着一些道理。一方面是这些地方人主中原的统治者们，仍保持
一些原有的生活习惯，身体也较为健壮，还有“资本”去干些“骇人听闻”的丑事
。另一方面是这些游牧民族中原没有“礼教”的那一套束缚，不太注意掩盖自己荒
淫的表现。这就给历史记载中留下了不少“骇人听闻”

　　的故事。深受“礼教”熏陶的汉族统治者，或给“淫欲无度”披上合法外衣，
或尽力将“丑闻”掩盖起来。

　　在比完颜洪烈早几十年的时候，有一个因淫欲无度而大大有名的金朝皇帝完颜
亮。后来在他领兵攻打南宋时失败，被部下所杀，历史上称海陵王、海陵庶人或金
主亮。

　　在《金史》中，除了记载他众多宠爱的女人外，还记载着他性生活过程中的一
些古怪习惯（见《金史）卷六十三“后妃上”）。在正而八经的正史中，写入这样
的内容，实为罕见。

　　在冯梦龙的“三言”中有“金海陵纵欲亡身”一卷，就是专写他的丑事的。另
还有一本书叫《金主亮荒淫》（或名《海陵荒淫》），也是写他的故事的。一位著
名的文学家郑振铎先生认为《金主亮荒淫》和《金瓶梅》“或竟是出于一个作家的
笔下”。由于对”性”有肆无忌惮的描写，这些文字或被列为禁书，或在印刷全书
时。曾经整卷地被删掉。

　　不能因为历史上有完颜亮的这些记载，小说中又有那样的描写，就认为金朝的
统治阶层中个个都是“性欲狂”。若真是那样，在那种氛围中成长起来的完颜洪烈
难免不受影响。

　　怎么可能具有像《射雕英雄传》里所写的那样的性格呢。

　　有人在评论中对完颜洪烈人加赞扬，认为是痴情的典型，这不免让人觉得有些
可笑，从小说应该反映真实社会和人性这一观点来看，完颜洪烈对包惜弱的爱情，
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即使在童活中，也不会有哪位作者会写善良的魔鬼或残忍的
小绵羊之类的故事，所以，即使是成年人的童话，也最好不要这样随意地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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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射雕英雄传》中，可以看到，郭靖斗岁才会说话，6岁还不知道自己父亲的
名子，遇事反应迟钝。有些“金学家”认为他常常透着一股傻劲，似乎应属低智力
的蠢人之列。这种看法未必高明，若纯以这种观点去品评人物，可能会失之于偏。
倪匡，也许是最重要的“金学家”之一，就总是嫌郭靖“蠢笨”。

　　人的智慧的表现是个很复杂的现象。粗略些说。智力较发达的人们，至少可以
分为两种类型，一类可称为聪明，在英文中为CLEVER，另一种可称为明智，在英文
中为WISE。

　　郭靖当然不能算作聪明人，但说他是蠢人则也是不合适的。在有些事上，有时
他表现出有些明智，至少，有几件事他是要比像黄蓉这样的聪明人要明智些。

　　一件事是在《射雕英雄传》中第二十八回中，他们遇到了铁掌帮帮主裘千仞，
但误以为是骗子裘千丈。在裘千仞掌击黄蓉时，“黄蓉笑嘻嘻的并不理会，不闪不
避，要叫软猬甲的尖刺在他掌上刺十多个窟窿。”而这时郭靖却“惊叫‘蓉儿闪开
’”并侧击裘千切，尽力解救黄蓉。郭靖没有像黄蓉那样凭借聪明去戏弄骗子裘千
丈，但在关键时刻，他却较黄蓉清醒得多。这不单是个武功高低的问题。郭靖这样
类型的人，是不像黄蓉那样，爱捉弄人和卖弄自己的护身宝衣，而是认真地处理可
能会给自己带来危害的任何事情，这就较黄蓉明智。

　　以上说的是件小事，另一件事则要严重得多。在对待杨过的态度上，郭靖好像
傻乎乎的，黄蓉则显得处处透着精明。

　　但实际上，黄蓉只是精明，并不高明，甚至可以说有些蠢。

　　杨康并非黄蓉所害，杨康之死是咎由自取；若不是当时黄蓉机警，就会死于杨
康的“九阴白骨爪”。若把这些前因后果都向杨过讲清楚，就不会出现杨过想要暗
杀郭靖的危险了。但以黄蓉的不明智的想法为指导，却把事情越搞越糟。

　　如按郭靖的笨办法，诚心诚意地对待杨过，教他武功，反而会有很好的效果的
。当然，如果那样，《神雕侠侣》的整个故事也就得全变样了。

　　西藏金轮法王是个聪明能干的角色，他和郭靖的武功在伯仲间，而计谋方面则
似乎远高于郭靖。在《神雕侠侣》的第十三回中，为争武林盟主，他和郭靖对了一
掌，郭靖被迫后退几步，金轮法王站着不动。表面上看是郭靖输了，实际上是金轮
法王受了内伤。精明的杨过看出了这一点，乘势用语言挤兑他认输。可见在处理这
件事上，郭靖显然较金轮法王明智。

　　至于反应较慢，并不能说就一定笨。有一位肚界著名的物理学家，在热力学方
面曾作出过巨大贡献，他的传记中讲，他通常反应就较慢。在念书时，一个并不很
难的问题，同学都能立刻答上，他却要思索一些时间，但是，一旦他作出了回答，
那一定是不会错的。后来他那些能较他快地回答问题的同学也都平平常常，只有他
成了伟大的物理学家。

　　还有，小时说话较晚，更不是一件什么要紧的事。传记中说，爱因斯但在4岁时
还不怎么能说话呢。

　　在这里并不想证明郭靖的智力是多么高，而是想说，有些“金学家”对聪明和
愚蠢常有些不很高明的看法，对智力的高低的观察常常并不全面。

　　郭靖的形象有时会让人感到他似乎是北方某些地方的人那样，不够精，干起事
来有股“傻劲”，说起话来常过于直率等。郭靖的父亲是山东人，母亲是浙江人，
说他从父亲那里秉承一些山东人的性格，也不是没有道理。

　　不同地域的人彼此间常有一些并不全面的看法。在古代，南欧人认为北欧人，
包括德国人、法国人和居住在更北边的人愚蠢，而这些北方人认为南欧人都是懦夫
，这些看法当然都是偏见。

　　在中国，也有一些人认为北方人比南方人笨。这在某些方面似乎是对的，譬如
，在清朝近三百年中考中状元的人，大部分是南方人，仅江苏省人就占了一半，其
中苏州人又占了不小的比例。由此不能不佩服江苏人，特别是苏州人聪明。

　　但若仔细多方面想来，却又有些疑问。譬如，苏州人聪明，状元多，这是确实
的，但是千百年来，苏州出过多少治国兴邦的出色人物呢？这样的人物肯定是有，
但比例就没有那么大了。宋朝的范仲淹，是苏州人。他不但文章写得好，在《岳阳
楼记》中写过“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名句，而且也有文治武功。
他曾进行过政治改革，还曾在陕北担任过经略使，抵御过西夏人的入侵。当时西夏
方才崛起，富有朝气，能扼制住其扩张之势也是不容易的。不过若要举更多的人，
原谅我孤陋寡闻，真一下子想不起别的了。

　　在中国古代，南北方之间常有纷争。查查历史，不难看出，一般都是北方得到
最后的胜利。有人说，这种说法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对的，但刘邦、朱元璋是南方
人，却都打胜了北方势力。实际上，他们二人是出生在苏北和淮北一带，都是在淮
河以北，按惯例，应算作北方人的。而和刘邦争天下的项羽却是江南人，和朱元璋
争斗的张士诚是淮河以南人，陈友谅则是湖北距武汉不太远的地方的人。

　　战争的胜负，并不单纯由人是否聪明来确定，但是若有人研究过历史后断言，
说在中国古代的生死斗争中，蠢笨的人组成的集团总是能战胜由聪明人组成的集团
，大概不会有什么人会相信的。

　　有人说那是在古代，那么看看现代吧。在改革的大潮中，不少地区经济发展极
快。各地区发展速度不同，这和原有某础、历史传统、外部条件等许多因素有关，
但至少可以看出，南方和北方部有发展非常快的地区。

　　1996年美国的《幸福》杂志刊登了中国十大富豪的名单，其中除四川两名外，
上海、北京、湖南、安徽、贵州、黑龙江、海南、辽宁各一名，可见南方北方人都
有。有趣的是自古以来以出才子出名的江苏、浙江两省却一名也没有。这里讲这些
丝毫也不想说这两个省的人有什么不好，实际上，这两个省近些年来经济发展非常
迅猛，位居全国前列。这里只想说，不能简单地断言中国哪一个地区的人较另一个
地区的人强些或差些。何况，某地区出现一个或几个亿万富翁，丝毫不能说明这个
地区的人一定比别的地区的人智力高些。

　　人的智力发育以及其在实践中的表现，是一个很复杂的现象，不能只从某一个
角度观察就得出绝对的结论。

　　郭靖有过多次颇为愚笨的表演，其中很有趣的一次是：在桃花岛上，和欧阳克
比武，争夺黄蓉时，他在两场胜利之后，黄药师向他暗示，要招他当女婿了，他没
明白。黄蓉向他做手势，要他向黄老邪磕头，他就磕，黄药师问他为什么磕，他说
：“蓉儿让我磕的。”这一句话就又给他和黄蓉的关系上增加了新的波折。很多人
读到这一段时，都会为郭靖这个表演所逗乐。

　　这样写是很有趣的，但从“笨人”的心态上讲，似乎稍有些过分。很多“笨人
”在干事时，常常是非常投入的，为了一个目标努力时，常有一股“傻劲”。郭靖
是爱黄蓉的，他也知道洪七公是来给做媒的，三战二胜定女婿，他也是知道的。

　　如果，这时突然有件其他方面的事，郭靖很可能无法转过弯来，但是，就当女
婿这事本身，他是应该很清楚的，他不应不知道为什么要磕头。

　　这个笑料编得很有意思，作为一个消遣娱乐性质的小说，这样的笑料还是多点
好，即使过分些也不要紧。

　　“10岁的神童，2O岁的才子，3O岁的凡人，40岁老而不死。”并不是什么好事
。中国并不缺少聪明外露，处处灵活机变，一点小亏都不吃，眼前看不到明显的利
益，就绝不下力气干的“聪明”人。如果多一些像郭靖那样，一旦目标树立，就楔
而不舍，奋斗不止，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人，恐怕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千万小要小瞧你身边的郭靖这种类型的“蠢”人，否则可能要吃亏的，说不定
他是个身怀绝技的大侠客呢！

　　要是有人认为郭靖这种类型的“蠢”人可以被小瞧，那么他一定不会比郭靖聪
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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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金学家”们对郭靖是这样评论的，说：“郭靖的一生，是毫无缺点的，
极度完美。他对父母孝，对国家忠，……郭靖是大侠，不但在江湖上称侠，而且为
国为民，侠之大者，万民称颂。”“郭靖是个完人，但大完美了，变成一个伪人。
”

　　郭靖是个“伪人”，还是个栩栩如生的形象，我不准备在这里多说，我只想说
，郭靖不是一个“极度完美”的“完人”，他肯定是有缺点和犯过错误的。

　　在第三十回中，郭靖帮着成吉思汗攻打花刺子模的撒马尔罕城（元史上作薛迷
思干），在道德上就是不完美的。

　　郭靖在蒙古长大，他应该很清楚当时的蒙古军队对占领地的军民是多么残酷。
在早期，也就是郭靖在蒙古的时期，成吉思汗等蒙古将领，还不知道有税赋这件事
，所以，他们认为占领地的居民没有什么用处，不如杀掉，用他们的血来肥沃土地
，有利于放牧。他们在打败对手后，把城池毁掉，年轻女人抢来取乐，有手艺的人
可能留下当奴隶，有些小孩子也留下来当奴隶，其余人全都杀光，其惨烈程度世所
罕见。郭靖在协助攻打撒马尔罕城时，他自己也很清楚，攻打下来以后是要屠城的
，但他仍然帮着将城攻打了下来。

　　蒙古人攻打撒马尔罕城，已经是比较晚一些时间的事，这时，经一些人的劝说
，成吉思汗已经知道一些“道理”，例如，对占领地的臣民剥削压榨，较杀掉他们
有利等，已经不像郭靖小时的那样“无知”了，但蒙古军队对占领地的军民仍是非
常残忍的。

　　历史记载说，成吉恩汗在攻打撤马尔罕城时，遇到很大困难，为了占领此城，
成吉思汗派人劝说投降，佯许兔死。在投降后，守军被编入家古军队，在当天夜里
，蒙古军队将投降的军人全部杀光。城中居民被迫交了大量金钱，才免去一死，但
还是抓走了包括手艺人在内的数万人去当奴隶。

　　郭靖帮着攻打撒马尔罕城的直接目的，可以解释为是为了报父仇，因为，大全
国王爷完颜洪烈在城中。以郭靖的武功，还有丐帮多人的协助，设法潜入城中，暗
杀完颜洪烈，恐怕要比攻破此城要容易一些。

　　在说郭靖是完人时，“金学家”讲了他一系列美德，其中第一条就是“对父母
孝”。当然，郭靖绝不是对父母不孝，但他所做的都是和上个普通人所能做的没什
么大区别，没有什么突出之处，不能算是道德典范，也说不上“极度完美”。他是
要为父报仇，但劲头并不是非常足的；她母亲含辛茹苦将他抚养成人，他为了和杨
康比武南下，竟将母亲一人留在漠北；他母亲被成吉思汗逼死，他似从无报仇之意
。

　　这不是想给郭靖摆缺点，也不是为郭靖这个形象打抱不平，这里只是想说，有
些“金学家”的评论观点是非常粗糙的。他们说郭靖是“极度完美”的“完人”，
好像是马马虎虎地看了看小说，甚至，好像是喝了过量的酒后，提笔所写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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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射雕英雄传》中多次提到和蒙古文字有关的事，下面幸出一些例子。

　　在第六回中，成吉思汗向王罕、桑昆谢罪，送礼物，并派一个“能言善道”的
使者，没写书信。看来蒙古人这时还没有文字，这是符合历史的，蒙古人有文字是
比较靠后一些时间的事。

　　在三十六回，成吉思汗攻打花刺子模时，要书记写战书。书记先长篇大论地写
一大篇，他很不满意，打了书记十几皮鞭。成吉思汗对书记说：“你听着，我怎么
说，你就怎么写。”

　　于是战术改写成：“你要战，便作战。”

　　这也是符合历史的。在这时，蒙古人可能已有了文字。在此之前，成吉思汗在
征服乃蛮部时，俘虏了一个维吾尔人叫塔塔统阿。这个人对维吾尔文的造诣很深，
他创造了一种利用维吾尔字书写蒙古语言的文字。成吉思汗采用了这种文字，并要
求皇子和王公们学习（见《元史》卷一二四）。

　　向花剌子模发的战书应该就是用这种文字写的。

　　接着在书中写了成吉思汗又要书记写信给长春子丘处机，请他来研讨长生不老
的问题。书记按方才那种体例写了几个字，又挨了皮鞭，只好重新写了一长篇客客
气气的聘书。

　　实际上，给丘处机的信可能是用汉文写的。当时，在成吉思汗身边已有一些汉
族人为他服务，派去请丘处机的就有一个叫刘仲禄的使者。

　　在三十八回，郭靖母子拆开成吉思汗的锦囊，看见其中有要郭靖在攻打金国之
后，接着进攻南宋的密令，这当然应该是用蒙古文字书写的。只是塔塔统阿被蒙古
人俘虏后，创造蒙古文字时，郭靖已经回到中原去了，不知他是怎样一下子就学会
认这种新创的文字的。

　　在第四十回，华筝让大雕给郭靖送去一封信，是用蒙古文写的。郭靖不但认识
，而且还能翻译成汉语，可见郭靖掌握外语的能力是一流的，若在现代，让他去考
“托福”，定能得高分。

　　这封信上没有上下款，“但郭靖一见，即知是华筝公主手笔。可见在蒙古时，
郭靖和华筝多有文字交往，不过，这是不大可能的。在蒙古文字创立之后，成吉思
汗命令皇子们学习，华筝随着哥哥们学习，能写这种文字，倒也是可能的。那时，
郭靖已经南下，他是没有机会学的。查遍全书，根本就找不到华筝和郭靖间有情书
来往的可能，他们是没有文字交往机会的。

　　在最后一回，郭靖和黄蓉准备刺杀拖雷，听到了成吉思汗的使者所传的消息。
书中是这么写的：“拖雷问：‘大汗说什么？’那使者跪在地下唱了起来。”金庸
在这里解释道：“原来蒙古人开化未久，虽然有了文字，但成吉思汗却不识字，更
不会写，有甚旨意，常命使者口唱，只是生怕遗漏，常将旨意编成歌曲，令使者唱
得烂熟，复诵无误，这才出发。”成吉思汗是大大地退步，突然又不用文字了。他
发命令实不需要他自己亲自动手写，他识不识字，会不会写是没有关系的。在创立
蒙古文字时，他只命令皇子王公学习，他自己未必去学，自有人替他写、替他读。

　　成吉思汗让塔塔统阿创造蒙古文字的目的，绝不是为了发展文学，也不是为了
修撰历史，他就是为了战争。他让皇子和王公们学刁，以便认得军令。几乎在创立
文字的同时。

　　他也有了大印，塔塔统阿就是他的掌玺的官员。用文字发布军令，用印表示其
真实和郑重，这和派人去口唱是有霄壤之别的，成吉思汗是不应该突然倒退的。

　　约在三十多年前，曾看到过一本苏联人写的关于成吉思汗的小说，其中有征服
花剌子模的故事。记得其中就有类似的情节，成吉思汗的命令是靠使者口唱向下传
达的。

　　《射雕英雄传》所写的时代，蒙古人正由没有文字走向有文字。在这段时期中
，成吉思汗究竟是怎样向下传达命令的，现在很难悦清，所以，在武快小说中怎么
写也都可以。但是，在故事情节中，先用文字，后来又不用文字了，改用原始的用
唱歌传令，总是让人觉得有点什么毛病在里面，是写马虎了，或是为了情节的需要
，不得不有意写错？顺便说一下，这种用维吾尔字书写的蒙古文字，也许用起来不
大方便，或有其他同题，在忽必烈当皇帝时，封一位西藏喇嘛八思巴为国恤，由他
另创一套蒙古文字，称蒙古新字，取代了由塔塔统阿创立的文字（见《元史》卷二
百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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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射雕英雄传》第三回中郭靖的母亲被段天德劫持到北京，又被金人抓去当
挑夫到了大漠，在大漠中她生下了郭靖。蒙古牧民看她可怜，给她四只小羊，她母
子二人就以此为生计在大漠中熬了下来。郭靖6岁时，江南七怪找到了郭靖，并定居
大漠十多年教郭靖武功。这就成了整个《射雕英雄传》的引子，引出了成吉恩汗等
一系列重要历史人物和重大历史事件，写出了一系列惊心动魄的故事，成为最畅销
的武侠小说之一。

　　仔细想想就觉得问题挺多。在江南七怪（因张阿生战死，七怪只剩下六人了，
下面称六怪）找到郭靖定居大漠前后，小说中竟一点也没提到六怪和郭靖母亲李萍
见过面。

　　江南六怪是长年生活在嘉兴的渔樵屠贩市井之徒，李萍是临安——即今之杭州
人。临安府和嘉兴府相邻，其府治间距离也不过百多里地，李萍和六怪是小同乡、
郭靖的母亲李萍是一个江南水乡土生土长的农妇。从被段天德劫持开始，她经历了
无数艰险苦难，在难以想像的困苦环境中，将郭靖抚养到6岁。直至见到江南六怪之
前，她没有一个人可以与之谈论自己所受的苦难和委屈，没有一个人可以与之吐吐
苦水的。现在见到几位家乡人，没有语言障碍，怎能不倾述衷肠，倒出一肚子苦水
呢。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按人之常情，郭靖的母亲见到了江南六
怪时，号啕大哭大约是不可免的。

　　以金庸先生之大才，本来是可以写出极精彩的一幕的，特别是韩小莹和李萍见
面更可能是亲热得不得了。但这被回避了，甚至连见面也不安排。

　　实际上确实不能见面，一见面就要打听家乡情况，下一个问题必然就是回乡。
大漠中那种一年到头见不到大米、鱼及蔬菜的生活，李萍和六怪是绝不可能喜欢的
。六怪是十分留恋江南市镇的市井生活，在《神雕侠侣》第一回中就曾写到柯镇恶
不愿到桃花岛去享清福，愿留在嘉兴闹酒赌钱。所以，不能让他们见面，否则他们
谈起回江南的事，有什么理由不回去呢？如果回了江南，还有什么雕可射呢？成吉
思汗、拖雷、华筝、金刀附马……全都得泡汤了，也就没有《射雕英雄传》这本可
爱的小说了。  “还有一个让人有些别扭的地方，在第六回郭靖和江南六怪南行时
，将李萍留在大漠，李萍竟然一点也没有表露思乡之情，一点也没有表示有叶落归
根之意，颇不像一个江南水乡女子。而郭靖和六怪竟也一点也没有把她带回南方的
意思。在武侠小说中常有一些武林人士总是满脑子古怪念头，行事乖张，和常人不
同。但李萍并非习武之人，她不过是江南一普通农妇而已，不让她有普通人的感情
，是让人感到很别扭的。

　　金庸自己曾说过：“我认为文学主要是表现人的感情。……如果能深刻而生动
地表现人的感情，那就是很好的小说。”（《长风万里撼江湖），杜南发）说得确
实很好，但是在这部书中，对李萍的感情表现的怎么样呢？她给人总的印象是什么
呢？根本就不像一个江南水乡的普通女子，倒像完全没有感情的一段木头或一块石
头。

　　以郭靖这样的老实人，一直和母亲相依为命生活在一起，对母亲的感情必然很
深。在羽毛渐丰，他要到中原去时，竟然全不以老母一个人被孤昔伶汀地留在大漠
为念，还有一点孝心吗？这是不是和郭靖这样一个大侠的形象差得太远了为了将故
事编得精彩，让情节发展违背人物的性格、违背常理这一现象，在胡编乱造的劣等
小说中屡见不鲜。但在金庸大师的名著中，在紧要关节出现类似的情况，真有些让
人不舒服，有点使人有些像阿斗一样让人给“涮”了的感觉。

　　有这种感觉也像是有点对金庸不大尊敬，何况，有人要推崇他为中国近代最伟
大的文学大师之一，本不应该对他产生这样的想法的，但产生了，也没有办法。

　　为了让憎节发展人丝人扣、合情合理，最好让李萍到大漠后被一蒙古人所救，
就嫁给了这个蒙古人。婚后夫妻间感情甚笃，丈夫对妻子甚为体贴，后爹也对郭靖
甚好。这样，在六怪找到郭靖后就不好主动提出要回江南，而李萍也不便，甚至不
愿再回江南了。江南六怪也只好远离“江南山水温柔之乡”，在这“朔凤如刀的大
漠”一住就是十二年。郭靖18岁时也可以离开年老的母亲，放心南下。到了后来，
如果这位蒙古后爹为了郭靖，和郭靖母亲同时遇害，则是很感动人的。

　　这还可以顺便解决另外两个问题。一是兔去了在李萍母子初到大漠时，仅靠四
只小羊就能生存这一描写，这和生活常识相离也有些大远了。虽然，武侠小说中的
大小侠客们，不需要任何生活资料，就可以活得很快乐，但李萍母子只是普通人，
郭靖那时只是一个婴儿，还没成为大侠，大约没有这种能耐，否则，也根本就用不
着提四只小羊的事了。另一个则是当时蒙古人的民族歧视问题。在当时，费古人对
民族和种族问题还是看得很重的。在稍后一些时候，蒙古统治者将人分成四等，其
中最低一等称“南人”，江南六怪、李萍、郭靖都是南人。成吉思汗能把军权交给
一个外族人吗，这是不可想像的。如果郭靖是一个蒙古人的儿子，那就不会有任何
问题了，招为驸马，封为大将都是在情理之中、顺理成章的了。

　　至于是不是蒙古人的亲生儿子，按成吉思汗的观念来说，不是严重问题，据记
载，成吉思汗的长子术赤很可能就不是其亲生子。在《时雕英雄传》第三十六回中
，写到了成吉思汗的长子和次子争斗，起因即由于此事。但术赤也得到重用，其次
子拔都及其后代更成为统治从中亚到欧洲的金帐汗国（钦察汗国）的可汗。

　　当时俄罗斯尚未统一，占据俄罗斯各地的一些小国都是金帐汗国的附庸，这个
汗国占领的地区极为广袤。这样的统治一直维持了两个半世纪，直到148O年。也就
是蒙古人在中国的统治结束后－百三十多年，俄罗斯才从这个汗国的统治下独立出
来，又过了二十多年，这个汗国才灭亡。

　　成吉思汗还有多个义子，其中多有被他杀掉的敌人的后代，但也有得到重用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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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靖和黄蓉二人的故事是在郭靖由大漠回中原，二人相遇时开始的）这年他们
二人的年龄有多大呢？郭靖的年龄是18岁，这一点可以从许多地方得到证实。在第
三回中，丘处机为了睹输赢，和江南七怪约定，由他去找到杨铁心的后裔并教其武
功，江南七怪刚去找到郭啸天的后裔，并教其武功。丘处机说：“过十几年后，孩
子们都18步了，咱们在嘉兴府醉仙楼相会，……让两个孩子比试武艺……。”可见
郭靖由大漠回中原准备和杨康比武时的年龄是18岁。书中其他地方的描写，也都与
此符合，一点问题也没有。

　　黄蓉的年龄有多大呢？在二十一回中）洪七公、郭靖、黄蓉、欧阳峰和欧阳克
漂流到一个荒岛上，黄蓉打不过欧阳克时，小说解释道“黄蓉还盈盈十五”，较欧
阳克小许多。可见在此之前，郭靖和黄蓉相遇时，实蓉的年龄只有14步或15岁，比
郭靖小三四岁。黄蓉亲热地叫郭靖为”靖哥哥”，是挺合理的。

　　但若稍稍细读《射雕英雄传》，就会发现，书中提到的许多情节都可以说明，
实际上黄蓉的年龄要比郭靖大三五岁。

　　黄蓉是何时诞生的？她是在黑风双煞陈玄风和梅超风逃出桃花岛后不长时间里
出生的。在第十回中，梅超风回忆，他和陈玄风偷了黄药时的半部“九阴真经”逃
走，躲在深山中苦练半年，练功不成，他们又打听到黄药师将其余弟子挑断了脚筋
，赶出了桃花岛，就们偷溜回桃花岛，看见了黄师母的灵堂，还看见“一个一岁的
小女孩”，这就是黄蓉。

　　由此可知，黄蓉出生的时间和黑风双煞由桃花岛逃走，开始练“九明真经”，
以及黄药师将其余几个弟子赶出桃花岛等这几件事，都是先后在几个月内发生的。
由此就可以推断黄蓉的年龄应较郭靖大好几岁。

　　第一个场景：在第一回中，郭啸天和杨铁心到村外去打猎 ，目睹曲三杀死数名
武官，二人大惊。郭啸天悦：“我兄弟俩当真有眼无珠，跟你老兄在牛家村同住这
么些年，，……”这当然是发生在郭靖出生之前的事。这样，事件的顺序是在黄蓉
出生之后，曲三（即曲灵风）被赶出了桃花岛，到牛家村住了好几年，才被杨郭二
人看破行藏，又过了几个月，郭啸天被杀、妻子被劫掠到北方，才生下郭靖。这样
算来黄蓉至少比郭靖大四五岁。

　　第二个场景：在第三回，郭靖六岁时，遇见了江南七怪，约定晚上在荒原见面
。梅超风也正好来了，梅超风和江南七怪打了起来。梅超风中了柯镇恶的毒菱，毒
性虽然已开始发作，但梅超风有很强的抗毒能力。书中讲到其原因时说：“它与丈
夫二人休习‘九阴白骨爪’，十余年来均是不断的服食少量砒霜，……”一般说来
，十余年可能是指十二三年至十七八年，就少算些，算作十二年，黑风双煞应该在
十二年前，即郭靖出生前六年开始练“九明真经”中的功夫的。所以黄蓉应该比郭
靖大6步。如果将“十余年”算得稍多点，黄蓉的年龄刚应比郭靖还要大得多。

　　再一个场景：第十四回中，陆乘风和梅超风相遇时，陆乘风说：“二十年一别
，今日又相会。”梅超风逃离桃花岛，陆乘风被赶都是在黄蓉出生前后之事，所以
这时黄蓉的年龄应该是19岁或 这事发生在郭靖刚回中原后，郭靖应为18岁。由此，
黄蓉应比郭靖大一两岁。

　　又一个场景：江南七怪在蒙古荒原上等候郭靖时，发现了陈玄风和梅超风练功
的场所。柯镇恶讲诉了当年陈玄风和梅超风正在练“九阴白骨爪”时，被柯氏兄弟
撞见，争斗起来，柯镇恶的兄长被害，自己的眼睛被打瞎。这事当然是发生在江南
七怪结义之前的事，否则，七怪中除柯镇恶外其余六人不应不知道。在第二回中江
南七怪亮相是在郭靖出生之前的事，这又一次说明，陈玄风和梅超风练“九阴真经
”上的功夫是在郭靖出生之前的事。柯镇恶的眼睛被打瞎，当然必须经过一段养伤
的时间，并习惯和苦练眼瞎以后的功夫，才可能和其余六人结义，重入江湖。按理
悦，从柯镇恶眼睛受伤至江南七怪和丘处机比武，中间应有数年光景，由此也可推
断黄蓉比郭靖要大好几岁。

　　如果把有关的事件按时间次序排列，刚是这样的：陈玄风、梅超风双煞盗“九
阴真经”，黄蓉出生，黄蓉母亲去世，黄药师驱赶其他弟于出桃花岛，双煞练功服
食少量砒霜，双煞伤柯镇恶，陆乘风请人将双煞起出中原，江南七怪结义，郭靖父
遇害，母被劫，七怪与丘处机因郭母被劫比武，郭母到大漠，郭靖出生。

　　也许有人会猜想，黄蓉的年龄可能实阮上就是比郭靖大，为了和郭靖般配，黄
蓉有意将自己的年龄说得小一些。

　　这祥的事对于精良古怪的黄蓉来说，本也是稀松平常。“靖哥哥”（称郭靖）
出自黄蓉之口，并未查对出生年月日。但在二十一回中，又说黄蓉15步，即比郭靖
年轻，显然有矛盾。

　　为了使矛盾消除，承认黄蓉年龄较郭靖大，把他们之间的称呼从“靖哥哥”和
“蓉儿”改为”靖儿”和“蓉姐姐”显然很滑稽。为情节合理，只能将上述事件的
次序改一改，即应把上述的事件中最后三件事，即郭靖父遇害，母被劫，七怪与丘
处机比武以及郭靖出生安排在前面。这就需要作如下改动。

　　第一回中删去有关曲灵风的故事，否则，黄药师赶走几个弟子的事就要发生在
郭靖出生之前了。虽然删去这些故事后，小说前后呼应差一些，但对情节的发展并
无影响。何况，在以后的情节中根重要的傻姑（曲灵风的女儿）并未在第一同中出
现。

　　第四回中讲到双煞抗毒能力强时，提到他们十余年连续服食少量砒需。其中“
十余年”可改为“近年来”，否刚双煞练功远在郭靖出生之前就开始了。在此回中
还需删去三次提到柯镇恶的眼睛是被双煞所伤的文字，只悦柯的兄长是为双煞所害
，否则七怪结义就得在双煞开始按“九阴真经”练功之前了。

　　第十四回中陆乘风向梅超风所说的“二十年一别，今日又重会”，可改为“多
年未见，师姐别来无恙”之类的话。

　　我看这样改了之后时间模糊了些，但有关时间的矛盾也就没有了。

　　其实，我并不真正建议对《射雕英雄传》去做什么修改，恐怕也不会有人会去
改。只要情节曲折、叙述精彩）武打热闹就会有大量读者，会很畅销的，有几个人
会去推算郭靖和黄蓉的年龄呢？何况，有人还会说有点矛盾又算得了什么，《扛楼
梦》里还有矛盾呢。不过如果在《红楼梦》中有不少情节都可体现出林黛玉的年龄
较贾宝玉大不少，又看到书中不断出现的“宝哥哥”和“林妹妹”的亲热称呼，不
也是很杀风景的吗？人们大概早就会减少对这本伟大著作的崇敬了。

　　金庸这些长篇巨著都是在《明报》上连载的，是金庸一天一段地写下来的，我
不禁对他的写作能力十分佩服。在他的这本小说连载结束后，出单行本之前，他做
了不少的增删修改。这样，他小说中自相矛盾的地方理应较少。而实际上，仍有许
多不对劲的地方，也就是自相矛盾的地方，郭靖和黄蓉年龄的糊涂帐就是一个。

　　有人将金庸称做武侠小说的“宗师”，称做是“空前伟大的武侠小说家”，确
实，金庸在武侠小说界中的位置是不容置疑的。前面说了金庸小说中的一些糊涂帐
和自相矛盾之处，看来并不影响对金庸“空前绝后”的评论。武侠小说本来就是让
人们为了休闲娱乐才来读的。金庸自己说得很清楚：“武侠小说本身是一种娱乐性
的东西，不管写的怎样成功，能否超越它形式本身的限制，这真是个问题。”（《
金庸访问记》，林以亮等作）有人将近代中国的文学家排了座次，还有选出前十名
，再排出一、二、三……来，这有些像给梁山泊一百零八条好汉排座次似的。将文
学家排座次本身就是个十分可笑的事）。

　　这不像是在虚构的小说中，爱怎么写就怎么写；将一百零八人愿意怎么排就怎
么徘。也不像按销售额来排看谁的书卖的好、利润高。

　　如果有人要求哪位博士生写篇博士论文来论证英国小说家狄更斯、法国小说家
巴而扎克和俄国小说家托尔斯泰中哪一个更伟大，再排出一、二、三来，我想绝大
多数人都会认为这是一个穷极无聊的愚蠢念头，想把中国近代文学家们排出座次来
，也未见得就比上述问题能显得聪明点。

　　当然，人们可以发表意见说比较喜欢这个，不太喜欢那个，等等。这可不等于
写论文去将这些伟大的文学家排出一、二、三来。一场体育大赛的结果，当然可以
排出水平高低来，经过激烈竞争后，同类商品的销售额当然也可以列出排行榜来，
但要将文学家们也排出来，如果不是对文学的本质无所了解，那就是智商有点不够
高了。

　　据说有人在为近代中国文学家排座次时，将金庸排的相当高。究竟对一位有极
大影响的文半家，应如何评价，不是像我这样的文学门外汉能说三道四的。作为一
个读者，一个爱好者，只是希望在读自己喜爱的小说时，能在其中享受到阅读的欢
快，别让那些糊涂帐和自相矛盾的地方来杀风景。